“老谷主可是被我们的人好好护着呢。”她短短几句话就彻底向我宣战。之后也不管我是什么反应,就直接离开了客栈。
我知道去哪找她。
往前走,鹤萦还在药师谷里苦苦挣扎;往后退,长公主的命令看似云淡风轻,实则是把温柔刀。
半路突然杀出一个阿塔兰,不得不让我怀疑是郑东榆的手笔。
看来我不止改变了吞花小姐和鹤萦的命运,连带着郑东榆在内的所有人,都发生了巨变。
在原本的剧情里,此时郑东榆应该还在海上和阿塔兰建立专属于他们的霸权;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遥远的北疆小镇上,除非他想要提前把鹤萦纳入自己的阵营中。
可他凭什么这么做?鹤萦是他的救命恩人,况且现在她只有十四岁,郑东榆想做什么!
我有些看不清局势,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。要是吞花小姐在就好了,她做事不像我这样瞻前顾后。
我无奈地用头轻砸了两下桌子,无能发泄内心的怒火,也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:“总想着救这个救那个,实际上自己啥也不是。”
或许是声音太大,引得掌柜朝我这边侧目偷看。
“没事,我手滑了。”我不好意思地冲掌柜摆摆手。
门外传来一阵声响,之前派出去收购药材的侍卫回来了,是小四。
马背上驮着两个大箱子,自己背上还有个半人高的背篓,里面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材。
“姑娘,按您前几日的吩咐,收了这些。”小四拱手向我禀报,话语里还带着急促的喘气声,想来是日夜兼程地收来这些药材。
可惜现在它们都是无用的。
“辛苦了,好好歇息一下,找小五把这些药送去药师谷。”
我接过他身上的背篓,晃眼间看见腰间的玉牌——那是长公主的信物,我也有一块。
忽然间,我想通了一些事,有些棋子,或许从一开始就只用待在棋篓里,根本不用上棋盘。
……
我没有去找阿塔兰,反而是安安稳稳地在客栈住了两日。往返送信的事交给小五来做,我要做的只有等。
老谷主还没有找到,我并不相信阿塔兰有跟长公主抗衡的实力。
她在激我,让我自乱阵脚把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找老谷主,好对我做些什么。
或许我是有点太自恋了,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。我宁愿坐等坏消息砸到我脸上之后再想办法;也不愿意让自己身边无人可用。
鹤萦那边可还在等我呢,“少做少错”总是没错的。
果不其然,到了第三天,阿塔兰那边先沉不住气了。
她派人往客栈送了一封信,大概意思是劝我收手,落款是郑东榆。
我来劲了。
全副武装后带着小二和小三就去了香料铺,当初在平湖居里防刺客那一身装备都让我穿在身上了。
我承认我的武力值确实不太高,但只要防御拉满,血够厚,就能撑到队友来救我。
小二走在我前面,推开门进店,柜台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,手里把玩着香料盒。
化成灰我都认得——那是郑东榆。
“郑公子倒是好兴致,何时喜欢上香料了。”我故意提高声音,其实整个人都躲在小二身后。
“姑娘果然来了。”他说话时,脸上带着笑,但这笑却不达眼底。
我悄悄翻了个白眼:“不是你写信叫我来的吗?”
郑东榆从容地站起身,朝我行礼:“之前的事,是我太过鲁莽,还望云娘大人有大量。”
我只觉得好笑,连阿塔兰都知道要叫我宋初安,他还在叫我云娘。
“云娘早就死了,郑公子不知道吗?”
郑东榆最讨厌夹子,我夹着嗓子阴阳怪气,就是为了恶心他。
很明显,奏效了。
他脸沉下来,也没心情再和我开些无聊的玩笑,直奔主题:“我们单独聊聊吧。”
小二小三的手放在腰间佩刀上就没有拿下来过,郑东榆想必也是知道了我如今在为长公主办事,不好对我动手。
他怕我不放心,又追了一句:“你现在身份特殊,我不会对你怎么样。”
我看了看小二,轻轻点头,言下之意是: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,只要有一丁点动静就要在第一时间冲进来保护我。
但他们显然没有看懂我的眼神,径直退到了香料铺门外。
“请吧。”郑东榆把我带进了里院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浓郁的香气,数种香料的气味交织混合在一起,厚重得化不开。
说人话就是熏得我脑子有点晕。
他拿出一把匕首,刀身不过七寸,透过暗暗的天光能看见水纹状的锻打痕迹,刀柄上嵌着一颗祖母绿。那是郑东榆的父亲昭武大将军送给他的成年礼。
也是当初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捅死我的凶器。
“这匕首在郑家传了三代了,祖父年轻时走镖,凭它在山林里挑破凶兽的咽喉;父亲上战场杀敌,也总是带着它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我对他的故事早已烂熟于胸,那都是我当初接剧本的时候看过的内容。穿越过来以后每个难以入睡的夜晚,我都翻来覆去地想和郑东榆相关的事。
见我毫无反应,他先是愣住,之后又突然笑起来。
“抱歉,我忘了,你说过知道我的所有事。”
我重重地叹一口气,这哥不会是突发奇想,把我也列为他的攻略对象了吧。
“打开天窗说亮话行吗,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。”我看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,感到很烦躁。
“你知晓我的真实身份,也知我所行之事都是万不得已。我有血海深仇要报,既然上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,我就不能容忍哪怕一丁点闪失。”
郑东榆认真地看着我,话里威胁意味十足。
但我一语点破:“所以你发现杀不掉我之后,选择派人监视我的行踪,现在又忌惮长公主的身份更不敢动我。”
“你应该明白,无论是吞花还是阿塔兰,又或是鹤萦,她们之于我都是命中注定,你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。”
一开始我并没有听懂郑东榆这莫名其妙的一大串宿命论,但突然一下联想到现状,我顿悟了。
“你的意思是,老谷主做的事,也有你的手笔?”